大家好，
^^
~王力群 20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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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刺蝟投資客》導讀 王力群
讀完畢格斯的這本《華爾街刺蝟投資客》，心中有許多感慨，也感謝畢格斯寫了這本書，讓我更加了解別人是怎樣做股票的。原來大家都是這樣一路走來，名為「投機客」，其實刻苦耐勞的功夫一點也不投機。
這本書對於每一個『即將展開自己的壯觀的專業操盤生涯』的股市投資人，提供了一個很棒的真實的藍圖。最難得的是：畢老的文筆非常好，所以你讀起來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會感到枯燥！
我是在二零零九年成立自己的公司，那一年，我在股市的經歷剛好滿二十年；但即使自己的經驗尚可，成立之初也還是經歷了一番考驗。所以我相信一般人在踏上這條路之前，最好是先看一下別的成功的操盤手是怎樣一路走來的。可能有人會認為「畢格斯是成立避險基金，而我是拿自有資金操盤，所以我好像不需要參考他的經驗」──這樣的想法我不贊成，因為畢格斯這本書描述了許多股市內外世界的真實風貌，多了解這些，以後才不容易受騙！──在股市生涯中，我們難免會接觸到各種不同的意見，也會在媒體上看到很多人對股市發表意見，我們難免會「聽到一些消息，看到一些事情」，那麼，這些消息、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他們的出身背景又是如何？我們能相信他們嗎？我們要怎樣消化他們的意見轉換為對自己有益處的看法？……這些都是我們可能會關心的，而透過本書的描寫，我們會消除許多對於市場的「危險的陌生感」。
＊本書的第一個重點：操盤手的真相
對於全球市場的『主力』，也就是避險基金業者，畢格斯是這樣描述他們的，讀者要注意的是：其中的一些敘述包含了畢格斯這位華爾街的資深操盤手他自己的投資觀念──
『如果你大肆宣傳賽門鐵克公司（Symantec），說這檔股票價格便宜，因為公司明年要賺大錢，你當天晚上可能把盈餘估計從每股 3.5 美元，提高到 3.75 美元，實際上，恐怕要賺到 3.3 美元都需要小小的奇蹟，但是誰真的能夠預測一家奇怪科技公司的獲利呢？為什麼不做做夢呢？』（P.12）
很多不實的基金經理人，畢格斯提醒大家要注意，這一行還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的──
『一流避險基金業者中，有一些狡猾、討厭的小伙子除了會交換題材，甚至會交換內線消息……理察很精明、很討人厭，賺了很多錢，主要是替自己賺錢。但他能十分肯定、十分精確地說明股票的題材……理察最後終於在三角投資俱樂部嘗到騙過頭的苦果……理察乖乖滾蛋了，再也沒有來參加晚上的聚會。』（P.13~P.16）
其次，畢格斯很忠實地講了一些真話，提醒投資人要注意市場的真相，不要對這一行投以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免受欺──
『我前面提過，每一個避險基金由赤貧變成巨富的故事裡，至少有兩、三檔避險基金是由赤貧走向赤貧，或是由赤貧變成巨富、然後又變成兩手空空的故事。』（P.19）
『他們的前途完全要看基金頭幾年的績效。如果基金表現優異，合夥人可以賺 20％，拿到更多錢，帶著微笑上床。如果他們在第一年裡就搞砸了，每個客戶都把錢贖回，他們就悄無聲息地結束了。』（P.20）
『他們在高盛時是負責投資、還是負責招攬財富？我猜主要還是後者。』（P.21）
『他們在交易檯上，或建立模式進行模擬交易，做虛假的測試時，都賺很多錢，實際操作時，沒有人真正賺到錢。據說有一個人利用電腦選股，深入到第三層的衍生性產品和第五層的顏色。的確有顏色，損益表的顏色是一片深紅色。（註：美股的股價下跌是用紅色表示）』（P.21）
＊本書的第二個重點：心理建設很重要！
本書第二個重頭戲，畢格斯透過對一些明星操盤手的描述，揭露了一個極重要的主題，就是『股市心理面』。這方面的資料很珍貴。一般人都以為操盤只要找對方法，鈔票就會像下雨一樣從天上掉下來，其實這只對了一半，另一半的關鍵是『心理面』。而心理的考驗是很艱鉅的，不是誰都可以幹的──換句話說：唯有累積相當的市場實戰經驗，就像畢格斯那種具有三十五年以上操盤經驗的老手，才會深深感受到經驗對於一個贏家的重要性，而贏家都是從『死人堆裡打滾出來的』，那些心理脆弱、把操盤看的太簡單、急躁地想要提前大啖成功果實的人，終究會嚐到失敗。但是一般人很難體會到這些，因為在市場待的不夠久、經驗不夠，所以知道的故事不夠多，所幸畢老憑著他的豐富見聞幫我們補充了這些故事。在以下的個人教訓中，畢格斯同時提醒讀者：不要妄尊自大、不要低估『孤獨』的力量──
『我很欣賞他的奮鬥精神，他日日夜夜都掛念著自己的投資組合，他太太說，他夜裡睡覺時經常磨牙。他的基金是我把家族的錢投入的唯一另一檔避險基金，我投資他的基金，不只是因為我對他的頭腦和精神極為佩服，也是因為他的紀律和純潔心智讓我極為感動。……他說：「……如果我不跟任何人見面，情形會好多了，利用自己的時間最好的方法是看報紙、專業雜誌、事實資料和某些研究報告。為了真正專注在投資上，我需要獨立的閱讀和研究，可以自由自在立刻丟掉垃圾、或跟我投資觀點無關的東西。」』（P.24~P.25）
這其中又以綽號叫做傻笑季博（Grinning Gilbert）的這個操盤手的故事，最具震撼力──
『績效起伏不定讓他沮喪，讓他幾乎不可能吸引新資金。……長相左右的壓力已經變成難以承受之重……每一個小小的波動，都使他的內心絞痛。他是孤獨的投資人，與世隔絕，獨立運作，但是此時此刻，他在情感和財務上，都沒有應付這種壓力的穩定性。或許是這樣吧，要是他有一個投資夥伴分憂，情形一定不一樣。……他的家庭關係也受到拖累。緊緊盯著螢幕、孤獨的代客操作方式加上嚴峻的市場環境，已經讓他身心俱疲。……到 2001 年夏天，科技股和網路股的撤退變成全面潰敗，傻笑季博的投資組合裡有很多虛有其表的股票，價格跟著崩潰，到了 9月，他的淨值又減少了 30％，他的投資人大部分都是最近才加入的，沒有碰到好日子，他們現在開始一面撤資，一面抨擊他，甚至有人說要以重大過失的罪名告他。……家裡的固定開銷、辦公室的固定開銷、融資、贖回和投資組合淨值下降，這一切一定都湧上傻笑季博的心頭。……吃完中飯後，他上樓走進臥室，拉上窗簾、躺在床上、戴上耳塞，然後把床罩拉上來蓋住頭，動也不動。……沒有人知道傻笑季博那個週末在黑暗的臥室裡，到底做了什麼事。……那個禮拜後的星期二下午，莎朗到辦公室去，告訴傻笑季博的交易員結束所有部位，鎖定 30％的虧損。她告訴十二位員工，基金就要解散，薪水會發到 11 月底……傻笑季博再也沒有進過辦公室。』（P.25~P.30）
『今天的情形正好相反，年輕小伙子是 1990 年代末期的金童，是科技股的真正信徒，泡沫破滅時卻遭到極為嚴重的摧殘，以致於現在根本不敢碰科技股。他們已經癱瘓，被自己經歷的事情閹割和傷害。但是未來幾年裡，科技股會變成該出手的地方，因為訂單和盈餘會遠勝過預期，因此你可能不該聘請年輕小伙子，可能要找我這樣的老頭子。』（P.212）
以上的這些敘述在說明一個觀念：「獨自操作」跟「年輕人經驗不足」這兩件東西很容易讓操盤者流入偏執！──那麼，真正理想的『操盤人制度』是什麼呢？畢老的建議如下──
＊本書的第三個重點：「團體迷思」與「獨斷獨行」的兩個陷阱
『在大部分大型機構和投資組合裡，最重要的投資判斷由委員會做成，但是很少人了解集體互動的負面動能。我認為，在大部分的情況下，一群聰明人因為有太多固有的缺點，以致於單獨一個人做出良好決定的機會大多了。一群人的集體智慧一定低於其中個體的總和，委員會裡的人愈多，做出明智又乾淨俐落決定的可能性愈少。……
在投資方面，民主制度行不通，事實上，民主制度一定會失敗，決策和責任一定要由個人擔當。……
在特雷西公司裡，我們三個人的確都出身不同的背景，雖然我們可能喜歡爭論，就我所知，卻沒有讓人討厭的成員。我們與決策後果的利益的確息息相關，我們每個人都要負責特定的部位，要對另外兩個人負責。……
請記住，到世界上每座城市的公園去找，都找不到為委員會豎立的雕像。』（P.213~P.218）
以上說明了多頭馬車的集體領導制度在操盤這一行是行不通的。目前最成功的操盤人組合都是２～３個人，每一個人獨立負責一部分的資金；如果公司有三位操盤手，則每一個人獨立操作總資金的三分之一（請注意：三個人表面上是一個團體，但不是委員會，而是享有獨立操盤自由的三個『個人』；換言之：如果其中一人失敗，則由其他兩人來分散風險），但是單打獨鬥的缺點，畢格斯要再度提醒大家『獨立』的個人不要被「孤獨」給打敗──
『至於我自己，我認為獨立經營投資管理、完全靠自己，為特定的大筆資金承擔全部責任很有道理。壞處是會有沉重的情緒壓力，還會有寂寞的感覺，但是追根究柢，決策是個人的行動。……
心靈是個人的特徵，沒有集思廣益這回事……
有些避險基金有三個以上的合夥人，會把資本分成不同的投資組合，然後記錄成績。只要合夥人之間有徹底的信任與信心，這種制度運作起來可能很有效，負責決策的合夥人應該每天見面，討論自己的部位，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只要氣氛不變成績效之間的競爭或比較，這種作法很可能可以提高效果。公司裡的每個人都必須注意整個公司的績效，而不是個人績效，公司的分析師甚至不應該知道不同投資組合的績效差異。……
當你要組織一個團體並追求有效做決策，要仔細顧慮到團體迷思與獨斷獨行兩個陷阱。這不是件簡單的事。』（P.220~P.222）
＊本書的第四個重點：不要「過度分析」，不要被短線波動牽著鼻子走！
本書的第四個重點，就是「過度分析」的危險。
一般新進投資人最危險也是最巨大的錯誤之一，就是「過度自信的分析」以及「觀點過多的複雜分析」。在這方面，畢格斯在本書第三章《放空石油，淪為笑柄》中提供了一個他親身的案例。這個放空石油的案例很長，讀者應該要花點耐心看完，並且注意他的結論──
『我們慘遭 2004 年 5 月操作的石油空頭部位折磨，當時油價大約為每桶 40 美元，我們做了所有應有的分析……我們的推理是這樣的：除了 1990 年跟戰爭有關的短期油價暴漲之外……我們假定，隨著世界與中國經濟成長減緩……可能……因為……我們建立了精準的油價回歸模式，顯示均衡或合理油價為32.48 美元，真是精確的好笑……我們認為，大部分未平倉餘額代表……我們認為，他們買進石油是出於魯莽，原因是……我們當然也了解：恐怖分子攻擊是重大風險，可能……如果關鍵生產國沙烏地阿拉伯遭到攻擊……當時專家通常認為（我們的模式也肯定這一點）油價被高估 8 美元，但是……我們研究過恐怖分子因素，認為……但是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有多少？我們認為很低。我們也知道，因為世界其他地區多餘的產能比過去少……我們認為……我們精確計算過風險……
深入分析，使我們深陷困境……然而，所有的分析全都徒勞無功，我們誤判了需求，沒有預測到颶風季節和政治發展的嚴重性，不夠尊重市場心理與市場心理對價格波動的影響。我們從 5 月起，大約在 40 美元左右開始放空石油，油價立刻漲到超過 42 美元，讓我們忐忑不安……我們的分析顯示油價仍然被大幅高估，為什麼要放掉現有的部位？結果我們完全錯了。油價開始攀升，而且幾乎開始直線上漲……
《紐約時報》刊出一篇報導，配了一張我面容憔悴的照片，指出我們的公司因為放空石油，損失慘重……我根本高興不起來。那個週末我到鄉村俱樂部吃晚飯時，感覺到每個人都看著我……
多年交情付諸流水 我們立刻陷入風暴，我們最大的投資人之一—多年來我為他創造優異績效，而且一開始就投資特雷西公司的人—打電話告訴我他要撤資……我為一位女性妥善管理資金長達三十年、她也是我個人的好友，打電話來告訴我，她受不了劇烈波動想要退出。換句話說，三十年的信任在幾個月之內化為流水……
利菲佛（Edwin Lefevre）寫的《股票作手回憶錄》……書中李佛摩的對手老火雞（Old Turkey）說起話來，就像巴菲特精神上的父親，一再宣揚「抱緊」你確實有信心的部位。「不要過度思考、不要過度交易，正確無誤又緊緊抱住的人很少見，」老火雞說：「我發現這個原則最不容易學，但是股票作手只有學到這一點之後，才能賺大錢。」……
一個人對自己的判斷沒有信心，在這種遊戲中走不了多遠。研究整體狀況，承接部位，並且堅持下去，這大概是我學到的一切……大波動才能替你賺大錢。……
這種「緊緊抱住」的作法中，當然不表示如果你的投資基本面惡化時，你不應該賣掉多頭部位或回補空頭部位。（王力群註：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菲立普費雪的書中也有講到這種所謂的「基本面惡化時應出清部位」的定義與時機拿捏的訣竅，那本書叫做《非常潛力股》）』（P.37~P45）
在這裡，我寫這篇導讀的責任就是幫讀者把畢格斯的結論抓出來，他講了一堆當年的事，有兩個大重點：一、畢格斯是價值型的投資者；二、他引用《股市作手回憶錄》中的一段話：『正確地抱緊部位，做波段；大波段才能替你賺大錢。』──而停損點的設立方法是：『當事實改變的時候』。至於什麼是「事實改變」？答案在巴菲特的書裡面講了很多了，讀者可以找到許多資料。
畢老接下去要講一些跟他自己的核心哲學有關的一些重要觀念──
＊本書的第五個重點：畢格斯的「價値型投資哲學」
『價值型投資人希望擁有的股票不但比其他股票相對便宜，也要絕對便宜。他們認為，所有投資人都會犯錯，經常誤判公司的基本面。價值型投資人因為低價買進，為自己的投資創造了安全空間。真正的價值型投資人，不會因為公司長得不好看就覺得驚慌……
價值型投資人一定不會愛上自己買的股票，當他們持有的醜陋公司股價上漲變得很貴，遠高於公司的真正價值時，價值型投資人會把股票賣掉，另找便宜的股票。……
現在沉淪的東西當中，很多將來會復興，現在榮耀的東西當中，很多將來會沉淪。……
因為低價買進總是勝過高價買進，我也有強烈的價值投資傾向。……
長期而言，價值股大勝成長股，而且到目前為止，小型價值股表現最優異。』（P.299~P.301）
有人可能會認為台灣股市符合價值型投資條件的個股比較少，那麼，您就不能夠忽略券商近年來的新功能，就是『複委託』──我認為隨著時代的演進，台灣人投資股市遲早要走向全球化，一方面是購買全世界最好的股票，另一方面是分散風險，如此才能更進一步地享有安心保本的投資生活。這是我最近兩年的投資意見，放在這裡，提供大家做參考。
＊本書的第六個重點：優秀的操盤人風格
畢格斯在本書中描述了一些他理想中的操盤手應該有的「學習態度」，我個人非常喜愛他講的這些風格；我也認為『喜愛知識』是一個操盤人對於自己應該有的期許，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真正的操盤人都不應該把自己侷限在小格局中。關於這些態度，畢格斯是這樣說的──
『在我的一生中，還沒見過一個人不整天閱讀卻能無所不知—沒有這樣的人，一個也沒有。……
我認為，你不但要閱讀跟財經有關的東西，也要看歷史、小說，甚至要看一些詩。投資的要義是不管跡象多麼不清楚，都要看出人類大事的興衰，投資跟對抗情緒的起伏也很有關係，這就是小說和詩派上用場的地方。此外，有時候你必須消化一些精心寫作、文筆流暢的作品，好重新振奮身心。……
我懷疑不太看書的人是不是會變成真正成功的投資人。……
螢幕有著無法避免的吸引力，電子郵件和彭博資訊非常讓人分心也浪費時間。瞪著彭博資訊的螢幕對思考不利……
身為投資人，你必須主導自己吸收知識的環境，不能讓外界控制你，你必須堅持自己決定要接受的資訊，不必看別人的臉色。……
重要的是不光要閱讀而已，還要精明地閱讀。』（P.247~P.253）
最後，我要說一些我個人看完這本書以後的心得與實證。
雖然正確技術的取得相當困難，但是我的操盤生涯中，耗時最久、最困難的部分並不是正確技術的取得，而是心理建設的養成。操盤人一定要拋開市場短期波動的干擾，用清澄的心靈去檢查自己的投資步驟是否偏離了大原則。
其次，是操盤人制度的問題。我知道很多投資人都是一個人操盤，其實這有點危險性，你應該找你當初學習股市知識的合格教師來監督你，或是使用相同方法的益友。如果以上這些條件你都沒有，那就讓人捏把冷汗了，於是我給這些完全獨立投資人的建議是：至少要分散一點風險。這樣會比較好，甚至可能會好很多。
當然，最重要的是：投資人要時常深刻地反省自己、保持謙遜、持續不斷地精進、不要被一個人的小格局給困死──這是本書作者寫作此書的真意。
最後要感謝大家的閱讀，謝謝大家！
～王力群（王勵群）2013.12.18於台北. randyw@seed.net.tw
王力群的部落格：http://randywang319.blogspot.t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