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8日 星期四

股市中的『一言堂』的問題

股市中的『一言堂』的問題

  股市操作到底是適合一個人專斷獨行呢?還是要開一個民主大會,集思廣益呢?……這個問題是股市中的一個超級大問題,自古以來,沒有人可以把它講得清楚,所以今天我們利用這一篇,為大家做點基本的講解。

  為了方便起見,我先講答案:如果你的操作系統是正確的,心智也成熟,不論是技術、體力、意志力,以及道德各方面的修養都達到了一定的水準,換言之,你已經超過了初級贏家的境界有一段時間了,而且,你已經盡力在你身邊尋找跟你操盤功力相等的人,但是遍尋不著,此時操盤最好的方式,就是實行『開明專制』的制度。也就是說:你可以設置許多幕僚、研究員、甚至是一個監督委員會,由這一群人來當你的顧問,或是工作夥伴,或是監督者,但是所有最後決定的大權仍是操縱在你自己手中。意思就是說:雖然有人監督你、看著你、也有人不時給你寶貴的操作意見,但是所有最後的生殺大權,不論是交易的買賣進出或者是幕僚或研究員的去留,都可以由你一個人做決定。這個最後的至高的無上的權力,仍舊操縱在你自己手掌心之中,但是前提是:你的道德修養必需達到非常高的境界,否則整個人會失控爆掉。

  開明專制的精神,我認為最好的範本是脫胎於中國春秋時代孔夫子的國君思想。身為一國之君的統治者,必須要有道德修養以及治國的能力,否則不足以為一國之首;既然有道德也有能力的人已經身為領導者,那麼底下的階級化分就會立刻展現出來,也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意思就是說,君是君,臣是臣,臣子的權力不可以大過君,否則就會產生犯上作亂。這種階級化分的優點,就是整個國家結構得到穩定。同樣的道理,在操盤的過程中,一旦你的自主權被奪走,就象徵了你的經濟自主權被他人所控制,除非對方的品德達到完全可以信任的地步,否則經濟自主權被奪走,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反過來想,一個道德可以完全值得信賴的人,又怎麼可能去奪取另一個同樣具有道德修養的領導者的經濟操控權呢?應該是不會的,但問題是:我們很難去完全相信一個人!(我們很難選對幕僚,所以要多選幾個)──我的意思是:通常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最信賴的人,未必會做股票,所以即使是一個技術跟心理很成熟的人,也難免會看走眼,選錯人,所以為了慎重安全起見在開明專制的制度之下,操作者本人是至高無上的,也就是說:從某個角度來講,天地之間只剩他一個人(俗稱寡人),有很多事情必需他自己想辦法去解決,有時候所有幕僚的智慧加起來,也比不上你,所以你必需培養獨立自主的能力,否則就沒有資格做領導。

  開明專制的難度在於:操作者本人很難達到那樣的境界,就是這麼簡單,因為真的很難。如果達到了那種境界,他又要面對以下四種情況:
  一、他帶領一大堆人在操作。
  二、他幫一大堆人操作,代為操作,例如基金。
  三、他不但跟一堆人扯上關係,而且還要負責教育這些人成為贏家。
  四、他只幫自己操盤,而沒有跟一堆人扯上關係。

  以上四種狀況當中,難度最高的是第三種,其次是第一種,再來是第二種,難度最低的是第四種。但是即使是第四種,我們歷年來能夠達到這樣境界的同學,而且主要是使用預測法的,大概不超過三個。歷年來很多留下來的同學,其實到最後走上的都是開明專制的道路(以我為主要的諮詢對象),但是他們還是非常仰賴某些機械法。至於外面的投資人,幾乎到最後都走上「一個人獨幹,不找人商量」的獨裁之路呢?因為台灣的投資者本來就流行一個人操盤,或者是說這些投資人的腦袋裡,從來就沒有想過,操盤是一個團隊的事情,所以他們無形中當然會走上專制的道路。我在這裡所做的事情,只不過是要提醒大家:專制制度本身必須要有彈性,你可以專制,但是不能不開明。道理就是這麼簡單;你可以放任自己一個人去辦事情,但是你不能放任不成熟的自己去亂闖硬幹。

  普遍來講,絕大多數的獨立操作者,其實血液裡面都深深中了毒,中的是兩千多年前秦始皇的毒,他們進入股市後,因為被賺錢的慾望衝昏了頭,所以野心無限制的膨漲,已經被衝昏的腦袋就昏的更厲害,但是有些意志堅強或體力旺盛的人,仍然還保持某種程度的思維活動,此時,他們就會大量利用坊間錯誤的股市知識來充實他們腦海裡的知識庫,延伸出大量似是而非的交易活動;有點小聰明的人,仗著在操作生涯中偶然的運氣與靈光一現,勉強可以做到小勝小利,於是乎他們就自以為可以吞併六國,一統天下,成為始皇帝了。我在股市中不知道看過多少這種人,反正是蠻多的,我們班目前也存在著這種人,所以我常講,交易者必須要有自知之明,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現在回過頭來說開明專制。開明專制最難的地方就是廣納忠言,聆聽別人的意見。這一部份有多難呢?依照我歷年觀察上課同學的結果,我的答案是:對於大多數的人而言,真正地聆聽別人的意見,是一件難的不得了的事情!這裡面就牽扯到認知的問題了。通常我們會聽對方的意見是因為以下幾點因素:
  一、我們對對方有好感、有感情。
  二、對方有威懾感,所以我們有點怕怕的,於是乎我們很容易就服從。
  三、對方巧言令色,輕易博取了我們的信任。
  四、對方的意見恰好跟我心裡面的意見是一樣的,所以相濡以沫一拍即合。
  五、自己完全沒有主張,就像掉到河裡的人,隨便抓一塊木板就認為是救生圈,於是只要有人給意見就會聽。
  六、因為某種利益的盤算,我們刻意去討好對方,裝成有把他的話聽進去的樣子。
  七、因為本身知識的膚淺,所以誤以為對方講的話很有學問,於是就相信他了。
  八、自己的意志不堅,立論不穩,所以對方只要稍微使一點力氣,我們就跟著對方的意見照做了。

  以上八種狀況,都不是從真實的義理去檢查對方的話,而是某種感情的作用自身智慧的膚淺,以及意識上的昏亂所產生的結果。所以,結論是:我們很難『真正地』去經由了解一個人的意見,進而去實踐那個人所講的話。換言之:真正的採納意見是一種深入的了解與體認,不但要有開闊的心胸,而且要有智慧的深度。但是依據我的觀察,具有這種開闊心胸的知識份子,猶如鳳毛麟角。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在某方面很開通,但是在某些方面又不開通了。如果我們要找一個在各方面的領域都打開大門的人,那實在是難上加難。

  開明專制須要跟一群人相處,而只要跟一堆人在一起工作就會有麻煩,所以須要有制度,這就是中國儒家的哲學為什麼一開始就急著去治國的原因。人民就是一群人,會有不同的意見,我們處在一群人當中,如果沒有自己正確的主張,就會被別人的口水給淹死。但是一般的操作者本身缺乏人脈,所以他不容易招到一群優秀的幕僚,於是乎他可能會走上極端,就是完全一個人獨裁,變成獨夫專制,這是最危險也是最槽糕的。還有一種就是道聽塗說,把市井之言當成是股市真理,表面上看起來他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跟隨著社會的主流脈動,其實他掌握到的脈動只是一種俗氣的反應,最後當然失敗。第三種就是一般的知識份子,表面上維持開闊的心胸,買了一大堆股票書來看,平常也廣泛吸收財經媒體的財經知識,以為這樣子就很開明了,其實他吸收到的大多數是騙人的資訊,混淆視聽的居多,但是他卻不知道,以為消息知道的愈多,就愈有智慧,這樣的人當然最後也會失敗。

  接下來,就是在建立開明專制的時候,我們的幕僚以及其他的工作夥伴,跟我們之間知識上的聯繫的問題。如果本身的操盤系統已經到達了某一種高度,那麼,我的建議是:絕大部份的幕僚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員,包括在旁邊的監督者,最好都是同門同派的,換言之:領導者必須負起教育的責任,對那些工作人員施以教育與督導,這樣子他們才能跟上領導者的腳步,大家一起進步,否則時間拉長,大部份的知識份子都會愈老愈不長進、僵化、固執、昏庸,不讀書,到最後(在股市中)一群老油條可能就會變成一堆沒有用的意見,或者是老人們本身就四分五裂,各自分道揚鑣去也所以培養一個團隊是很困難的,與他們之間保持知識的互動更是難上加難!但這些都是必須要去做的!

  ◎

接下來我們講一種比較罕見的狀況:就是操作者本人已經達到很高的境界,而且他也找到了另外一個跟他境界一樣高的操作者這樣一來,就可以不採用開明專制了,而是採取共同治理的方法。

在這種制度之下,一筆資金,可能有二個或三個操盤手,分別操作不同的領域或是市場,或是不同的時間週期路線(長線、中線、短線)。每個人對自己掌管的那一部份的資金負責,可能到了年終再來共同計算一次績效。這種操作制度一般而言只見於某些法人公司,如果搬到一般小老百姓的身邊,兩個實力差不多的人,除非真的是天作之合,天賜良緣,否則難免會出現惡性競爭。所以在採用這種制度的時候,操盤手之間要建立嚴格的防火牆,各自專心管轄自己的領域,忠於道理,而不是忠於同僚。

  

台灣的操作者大部份是在孤立無援的狀況之下單打獨鬥的,當然也有很多人宣稱他們自己找到了老師,但是市面上偽師充斥,那些自以為找到靠山的人,其實也是靠不住的。總而言之,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優缺點,一個人操作有一個人的煩惱;一群人操作是不可能的,除非等到眾生成佛的一天,所以股市永遠是少數領導多數。台灣的投資人是各走極端的,要不然就走上獨裁式的昏庸統治,要不然就走向沒有自我主張的道聽塗說或是盲目的模仿抄襲,而渾然不知要運作一個正確的操作系統必須也要有一個建全的操作制度去推動那個系統。而這個操作制度極重要的一部份就是人事制度,於是乎,股市在這個地方就跟我們歷史哲學家所發展出來的政治思想接軌。

接軌了以後,所有關於操作制度上面的問題,都可以去歷代的政治思想中找到一些尚稱滿意的答案了。不論是東方或是西方,政治思想都有其獨到之處,其差別只是在於:中國儒家的政治理想從來沒有實現過,但是西方的政治理想在文藝復興之後,就進入一個五百年的快速成熟期。所以我們在了解操作制度的時候,中國政治理想的失敗,恰巧可以做為我們的借鏡;更重要的是,我們身上血液裡面流著的其實是歷代政治失敗者的DNA,透過這個認識,我們對自己的缺點看得更真切,更透徹,這樣子我們才能夠建立起對得起自己、沒有自欺欺人的操作環境。


~陳志清整理,王力群口述,2015.10.08 早上 11.16於台灣.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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