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中的『理性主義』的歷史傳承

股市中的『理性主義』的歷史傳承

　　我們為什麼要在股市中研究哲學呢？因為這關係著我們在股市中的思想、意識、行為三方面的『本質』。

　　各位來到課堂上學習東西，或者是買書閱讀，其實都是一種經過哲學思考之後的文化結晶；只是大家都不太知道，或是感覺不到而已。大家在接觸股市之後，然後想到學習，再來決定學習的方式，通常這種軌道模式都是我們的祖先事先幫我們安排好的－－這話怎麼說呢？當我們在面對股市的時候，我們可以決定由以下幾種方式去操作股市：

第一，假設人類的行為是受到神明的安排或影響，那麼我們進入股市求財就應該把重點放在求神問卜，也就是伺奉神明。如此一來，我們要學習的就不是股市本身的知識，而是應該用怎樣的『禮儀』去祭祀神明。在這種拜神的思考中，正確的禮儀是最重要的。

第二，假設我們相信股市是某種具有具大權威的勢力集團所操縱的，那麼我們應該學習的是如何去深入了解這些勢力集團內部的權謀運行方式，而不是去了解股市運作的本質。這就是某些人常說的『股市的幕後大黑手』。在這種『崇拜勢力』的思考方式之下，我們最重要的是要去了解黑手在想什麼，以及他可能會做出什麼樣的事，而不是去了解股市的本質。

第三，假設我們認為股市跟天上的日月星辰一樣，是受到某種天體運行的法則所支配，那麼我們就應該專心去尋找這些法則到底是什麼－－這就是現代人所稱呼的股市的『本質』之所在。現代人認為股市的本質應該從一種非擬人化也非擬神化的觀點去看待，這就是現代科學的客觀精神。在拋棄了頭頂上的天神、屏棄了統治階級的權柄之後，人類嘗試從無聲的宇宙中去尋找萬物運行的法則，這就是現代哲學的起源。

由以上三點我們可以知道，雖然時間已經進入二十一世紀，但是在股市中仍然存在許多信仰第一種與第二種理論的投資人，第一種是崇拜神明，第二種是崇拜權威，這二種態度剛好在人類歷史上是一先一後。我們暫且不討論神明存在或不存在，也不討論股市黑手對於股市是否具有最後決定性的操控權，我們只是採取第三種態度，先把第一種跟第二種擱置在旁邊，然後從投資人自己的立場出發，也就是從『人』的立場出發，這就是現代科學與哲學共同的基本態度。

由上面的說明我們可以知道，我們現在所採用的第三種態度是比較普遍的（雖然第一種跟第二種人其實都還滿多的）。我們所仰賴的第三種態度其實就是人類自有哲學以來，所共同努力所得到的一個總合，就是暫時拋棄渺不可測的神明，也暫時過濾掉政治勢力的干預之後，得到的一種屬於素人的『理性』。這種理性的態度是經過兩、三千年的歷代哲學家努力思索與實際驗證的一連串奮鬥所融合而成。

我們現代人許多的思想與行為，其實都是受到這種理性主義的影響，但是我們自己往往不知道、沒感覺，甚至不知道珍惜。研究股市的人如果拋棄掉了哲學的觀點，就好像一個小孩子認為自己是媽媽生的，而跟他的曾祖父、曾祖母完全沒關係。這種想法說起來有點可笑，但確實是的的確確發生在我們廣大投資人的普遍共象。也就是說，我們正在使用理性的工具去研究股市，但是有太多的人卻渾然不知道這種工具是由理性所打造的。

　　容我再重複一次：很多我們現在在日常生活中所想的進步觀念跟所做的事情，絕大多數都是過去三千年來哲學家所奮鬥的結果，只是因為我們大多數的人不去讀歷史所以不知道。關於這些歷史記憶的傳承，如果我們記得的，就可能會使我們變得更理性。如果我們遺忘掉，就會產生一種強大的疏離感。我認為這種強大的疏離感是現在人煩惱的重大來源之一。換言之，許多人不曉得利用過去的研究成果，就好像把自己放逐到原始的野蠻叢林。我們在股市中看到的許許多多亂做的操作行為。就是這種不理性的產物。

　　地球上第一個有明文記載的哲學家，西方哲學之父泰利斯，生於西元前６２４年，比孔子大七十三歲，他最有名的一句話是：『萬物都由水構成』，但是我認為他最重要的一句話是：『重要的不是我們知道什麼，而是我們如何知道』。我認為東西方哲學在一開始，如果有高低下之分的話，這句話是關鍵性的贏在起跑點。（因為中國不但沒有這種觀念，而且後來還大力壓制這種觀念）。按照泰利斯的思考方法，如果他思考到最後是萬物都由水構成這個結論，而且我們知道泰利斯也是天文學家，他有抬頭觀測天象的習慣，於是我們可以推論得知，泰利斯在仰望星空之時，他非常可能經歷過一個思考的十字路口，就是：天空上星辰的組成成份，是否跟我們人體的組成成份相同？──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懷疑，從這個懷疑當起跑點，我們開始思考宇宙萬物是否具有相同的成份。甚至可以推論到為何相同的成份看起來會如此的不同。那麼，我們已知的事物當中，是不是有許多東西，是大家認為不一樣，但是實際上卻是一樣的？

　　同樣的道理，當我們在抬頭仰望，辨識螢幕上股價的時候，我們是否想過，那些在無形中使股價上下運動的股市法則，是否與我們一樣，源出於同一個頭腦、同一種意識、同一種語言？……我認為大多數的股民在進入股市之前，都已經模模糊糊地知道，不論是躲在幕後操縱股市的大黑手，或是在冥冥之中運作股價跳動的宇宙法則，都與我們具有相同的、可以溝通的心靈以及共享的知識成果。試想：如果股市背後運行的那套法則，是屬於火星文，那麼天天的看盤的我們，必然發生不了什麼興趣。換言之，重要的是我們在觀察盤勢的過程中，我們的意識是怎樣構成、我們的念頭是怎樣生滅、我們的知識是怎樣推理，我們的智慧是如何閃爍，這些詳細的、但是複雜的思考過程，就是理性的產物（至於結論是什麼，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或者我們可以說沒有那麼重要。）──如果以意識為代表，這一套意識的＂流程＂，意即＂推理的過程＂，正是我們股市參與者所共同擁有，或者希望共同擁有的語言；透過這個＂語言圈＂的交流，我們才有希望找到股市的獲利方法。跟泰利斯不同的是：泰利斯觀察的宇宙星辰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我們的前輩哲人必須透過自己的冥思或者純粹想像來逼近宇宙真理的核心實相；但是我們現在每天關注的股票市場卻是時時刻刻透過各種＂複雜的語言＂與我們交談，或者說它意圖影響我們的思維──面對各種不同語言所釋放的訊息，最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去解讀（否則我們勢必淹斃在資訊之海），而不是我們到底讀出了什麼東西。而這一套解讀的過程，就是＂哲學史＂的發展！

　　但是現在股市中大多數的投資人，剛好把這樣的先後次序倒過來，也就是說，他們講究結論，而不重視理性的過程，連帶著也把理性也給拋棄了。當我們埋葬歷史的時候，我們也把自己的未來給埋葬掉了。

　　請注意：當我們今天真正認真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只要這件事情的內涵夠深，那麼，我們就是在創造歷史！歷史的範本有很多種，中國的歷史是一種範本，西洋的歷史也是一種範本，西洋哲學的歷史又是一種範本。在這篇文章中，我用西洋哲學史的發展當成是引導思想主流的範本，主要是想提醒大家：如果你放著現成的範本不用，而自己想去構築一套新的思想系統，那麼，這種行為幾乎就是捨近求遠，事半功倍的。如果我們繼續參考以及遵循某個優秀的範本走下去，很多現在我們無法想像的＂細節＂將會被提早彰顯出來！換言之：我們可以預測人類的心理將會朝哪個方向去發展！這是一種讓我振奮到手心流汗的預測系統。

～陳志清　整理　　王力群　口述　2015.9.10